【?】B. C. D.

给我买个冰激凌。他说。因为我帮你保守了一个大秘密。

这不免叫人担心他的肠胃,但他为了可持续暴饮暴食其实一直以钢铁的理性严格管理自身,我就相信他了。小熊软糖吃吗?平时这样问他一定会回答要,往嘴里倒多少之后却也勉为其难多嚼几把绿色蔬菜。纵然这样甜品零食仍比重太过、吃相还淅淅沥沥乱七八糟,每次我进厨房大我的表情分明也欲言又止着这八个字,所以没有说他的立场。“会不会太勉强?”我就只问。“所以我喜欢室仔~”而他常这样文不对题回答。

跑一跑吧,若在秋田我会提议。初冬入夜太快,在他高大的身躯后夜跑能躲掉不少风,一不小心撞上去还能边揉鼻子边听上方他愠怒的抱怨。很快他重新起步,速度总不会比我快太多——尽管他是可以很快的。哪怕不刻意用力本来步幅就大,所以我此时能以闲适的散步脚步跟在旁边应该是托那颤巍巍叠了三个冰激凌球的甜筒的福,别的他不会承认。

哈?你是傻瓜吗?——他会直言不讳,语气像钉鞋鞋底,短短一句语速都比平时明显快两到三倍。大我很容易因后两点跟他吵起来再因第一点气急败坏迅速落败。敦很聪明吧?我这样说是希望大我吸取教训三思后言,水龙头开到最大粗暴洗碗的背影却气吼吼大叫反正我是笨蛋啦!——唯恐敦听不见似的。我们作为义兄弟在很多方面南辕北辙,现在看来唯有笨蛋这点多年之后还是成了我们间珍贵的共同点,将这整件事从头到尾再站到假想的高台上纵观一次后我自己也不得不承认。不过反正此刻大我不在也不可能在我们离开他家二十分钟后突然从公寓带着不知道谁落下的东西追到背后。寒风呼啸的道上几乎没有行人,我便没有任何顾虑,只笑一笑。

这反叫敦闹起别扭。“是真的傻瓜!”他说着气鼓鼓一口硬塞下大半个草莓味球含糊不清强调:“没在开玩笑。”

下半张脸几乎全裹在粉红色羊绒围巾里使劲咀嚼的模样实在太过可爱。我等他差不多慢慢全咽下去,才好歹收一收笑容仰头看他:“知道的。谢谢你。”

他更把眼睛鼻子挤出一个嫌恶的表情居高临下瞪我,越发不像身高两米出头体重零点一吨的样子。若那阵冷风没有恰好轰来我甚至想踮起脚探出手试试他愿不愿意低下头让我揉揉脑袋,可那冰冷的疾风如成百支枪矛,立刻收紧围巾没戴手套的手背就无处可躲。呜啊——连他都登时惨叫起来,也就在这一秒被我钻了空子。

“不对等下,太狡猾啦——”

寒风将他的抗议迅速吹散,他姑且逃跑似的往前迈了几步,我便追上去越发挨在他背后缩起身体,听见不远处的枯枝被吹得咣咣颤动。直到风止他终究没再动,裹着黑色长大衣的高大身躯正像一面坚实可靠的墙。于是我又真心诚意道了一次谢。他吸了吸冻红的鼻子。

冰激凌还想吃吗?我问。他摇了摇头,弯下身子把垃圾塞进垃圾桶。

那么赶快走到车站吧。我便只说。别告诉别人、本来不想瞒你、其实就是最近的事——诸如此类都是无聊的谎话,我们齐心协力闭紧嘴一同顶着寒风迈向终于进入视野的车站,任沉默发酵,大多数事不言自明。风暂停了但实在冷得厉害,刚才还在热烘烘房间里十几个人热热闹闹煮火锅的记忆无法催眠身体再争口气、产生些热量。路面仍有积雪,虽有稀薄的阳光却更显阴冷。这个条件到底能不能出去打街篮引发了好一场争论,以青峰君和大我为首的无论如何都要打派差一点夺门而出,白虎过境似的北风又倏忽刮得玻璃齐声震颤。好不容易集齐了这些人真遗憾啊,我便这样接了一句。大我仍不死心一跃而起吵吵嚷嚷,又被靠窗查看板车情况的高尾君笑话了半天。绿间君开始对破罐破摔到处乱翻的青峰君说教,黄濑君试图帮着黑子君一起收拾却咣当打翻了一堆盘子。就在那时——如今不能当作没发觉了——我不过说了那么平白无奇的一句话,本来趴在被炉上啃薯片的敦却曾忽然抬头迅速地一眼瞥来。

……太聪明了。有时真要感叹。几乎是确信的……

“你在想什么?”

于是这声没好声气的质问吓了我一跳。面部表情可能心虚得太明显,已经进了有些温暖的车站室内敦都没立刻除去全身武装仍缩在粉红色围巾后警惕地研究着我的脸,招来一些人的侧目。没什么。我姑且笑了笑试图敷衍。

“……没有在纠结大我的事哦。”

缓和气氛也好保险起见也罢,一顿,我又补上这句。

他深紫的双眼却只平静一眨。“嗯。”他简洁回应。

我一愣。但或许愣神正是感官抢先辨识出尚名不见经传的要紧事项而擅自停住时间以便启动理性思考的紧急制动装置。之后才一样样体会了从那一秒迸发的震惊、惭愧、欣喜与不可置信,几乎想在原地站上个五分钟细细想个明白,抬眼却发现敦已兀自走开很远,左顾右盼、旁若无人地在找便利店。他咕哝着走得太冷想吃热的,排队等结账时手套仍不肯脱,费劲地数着硬币。我在旁边帮着他一个个看硬币的面值正想帮着把可用的挑出来,忽然意识到这又是一个好时机,便把手缩回自己的大衣口袋。我来吧。说着我从旁边顺势切到队伍里他的斜前方,预备着一会先站到收银处付账。

“嗯?不用啦,……我也不会说出去……”

“不,就让我来吧,不过敦要告诉我——”

这个角度彼此看不见表情,但没有别的办法。说到底这一天究竟算怎么一回事?原本只是和一些好敌手、朋友们一起参加于义弟家举办的提前些的除夕火锅大会兼原帝光中学奇迹的世代年末同窗会,不成想才一顿饭几个小时之后就沦落到要用便利店饭团贿赂、从可爱的后辈嘴里讨出话来的境地。

“……你是怎么猜到的?”

终于说出口的这一句既是质问亦是招认。从背后高大身影默不作声的秒数算来,他无疑理解了这点。

窸窸窣窣。他大概终于拽下了紧裹的围巾呼出一口气来:“室仔今天是晚到的。”

是的——在跟敦顶着风走来的这一路上已无数次从那时开始细细想过。六个多小时以前一起下了新干线,接到大我的紧急求救电话要去买些急缺的食材。天太冷,让敦先一个人去大我家(他并不像旁人以为的那样容易迷路),多费了近四十分钟拎着两大袋食材最后一个到场,按响门铃,隔着门依稀听到大我迅速咣咣跑来咔擦一声按下门把手。席间我的座位一如既往在敦的左手边,正对面是桃井和相田小姐,大多数时间都用来阻止她们凑在一起即兴开发新菜品、看住敦不自作主张把零食丢进锅里:即是说一切照常——没有任何特别。

而赤仔不就坐在我的右边嘛。敦径自说下去。

“今天上午赤仔的手机每几分钟就响一次烦死了~赤仔那个人是很不喜欢手机铃吵的,但他没关掉声音不想错过那个人的消息。那是室仔来以前的事。室仔到了以后,那个手机就一次都没再响过……”

队伍蠕动。前一位通勤打扮的中年男性迅速付了帐匆匆收拾了东西大步走远。忽然我就仿佛被谁推到收银台前,双手果然被冷风吹得僵硬,笨拙得抽了两次才扯出钱包里的纸币。

“——我就想到,你们两个是不是在交往呢~”


FIN.


我的某个CP发了一个惊天动地的大糖,为纾解心中这份躁动的喜悦涂这篇……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定义这赤司先生完全没有出场=冰赤度为0的冰赤( 平时绝不好意思打CP tag,但反正全LOFTER也没几个人打冰赤tag……

紫原敦是非常聪明的!非常敏锐。

题目随手凑的。因为这篇的敦像侦探的样子,B. C. D. stand for Bonnie & Clyde & the Detectiv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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